第三百四十一章 即景联句

    正逢八月十五,因俞珩领兵在外,且尚未捷报传,王府庆祝,故只在太妃清熹斋无戏也无酒地吃了顿饭就散了。

    边厢散了,徐慕欢带着几个孩子往园子里菡萏别馆去坐坐。

    虽逢诸事云起秋,亲姊妹陪着也能聊以慰藉。

    明鸾与肖纯在院子里置了香案要拜月娘,案上搁了笔墨,一会儿要在鹅黄缎子上写心愿,然焚了,向嫦娥仙子许愿。

    因天黑透,嫌月亮够亮,小姐妹俩则金童玉女似坐在蒲团上,边聊悄悄话边等着天再黑些。

    明澈和肖卓则弄了个毛毽子在旁边踢着玩,一个小心就将毽子踢到案上姐妹俩身上去,少了被明鸾追着一顿打。

    因要看明鸾她俩拜月,慕欢和慕礼则打开了窗户,又怕秋夜凉,吩咐了母们将明螳和盼哥儿抱去内房玩。

    徐慕礼正用小挖勺掏核桃瓤,看着小姐俩侧脸,笑着问:“你看她俩像们?”

    “以前们当姑娘时候,八月十五都会在家里设香案,拜月娘。”

    慕欢一笑,说:“记得那年你才五岁,许愿要嫦娥仙子帮你盯着些未夫君,要他上进些,长大金榜题名载娶你。”

    她合掌念了一句‘仙子慈悲’,又打趣道:“可见仙子真听进去你五岁小童话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知道呢”

    慕礼托腮望着天上圆月,说:“也许身居寒宫嫦娥仙子热衷于成全。”

    院子里正惬意地聊闲话,只见濮带着一个提灯婢女缓缓地从暗处走,手里捧着个比手掌大一些盒子。

    她先朝着徐氏姊妹拜了拜,又给明鸾福了福身子,说:“太子殿下刚派了个小黄门,给郡主送样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什东西?谢过了吗?”

    因濮离明鸾近,她起身拿过盒子,又随口问道。

    “谢过了,让小厮留他吃了碗茶,给了跑谢银。”

    “什东西他可说,奴婢们也敢看。”

    明鸾打开盒子,里面一对耳坠,头端一颗象牙白珍珠,串着水滴形檀红玉石,状如流星划过。

    附了一张字条,上书‘此物名曰流星飒沓,吾记元妹骏马名踏星流,故将此物赠’。

    “殿下好端端地大过节送东西?”徐慕欢问女儿道。

    “前些子他过寿送了一整套朱瑾画给他,也许。”

    慕欢知晓她惯收藏癖好,连字帖都要按序买齐了留着,舍得将那整套宝贝画都送给太子殿下。

    “哟,你也舍得,那一套夏秋冬你费了好大心思集齐?”

    “本也舍得”

    明鸾一叹气。

    “听芳菲说,殿下怕旁讨好他,喜好都敢表露,他听闻芳菲手里一幅朱瑾画,背地里与端王提起一次,说想看看,可惜画芳菲送给了。”

    “想自己平素里爱什就能无拘无束地得什,太子&xe001能,如将画送给殿下,也算成美。”

    明鸾边说边将耳环戴上,取出随身带小圆镜子左右照了照。

    明鸾又道:“本打算留两副。”

    “可转念一想,与殿下都对着两副残缺画,岂两边遗憾,倒如成全一。”

    秋夜得快,会子天如墨染,圆月高悬,漫天撒星。

    小姐俩将写好求神签焚化,跪在香案前拜了月,方才同两个弟弟一起了房。

    “们即景联句,既赏月,干坐着岂无趣”,明鸾提议道。

    慕礼正要看看一阵子肖纯在王府家学里长进呢,故附和道:“主意好,个联法。”

    “也别太难了,就用一先韵可好?”

    “至于惩罚嘛”,明鸾敲了敲自己脑袋思量,“会子螃蟹正好,大家又都爱吃蟹,就罚一顿螃蟹宴。”

    慕欢搂了盼哥儿在怀里,说:“那就让弟弟给咱们起一句。”

    “遥望天上月——”

    “似璧如镜圆,皎洁掩星辉”,慕欢说罢一指女儿。

    “仙宫首婵娟,脉脉溢流光。”

    肖纯接道:“寂寂笼寒烟,比金乌骄。”

    “其韵何翩翩,谦立柳梢。”

    “云遮羞怯颜,时缺时盈”,慕欢接了按序让明鸾说,而指了肖纯,令她紧张地一激灵,&xe001也接上了两句——如盆也如弦,涟涟美目。

    肖纯未敢指长辈,只用手肘碰了下明鸾,示意她接续。

    “滢滢若秋泉”,明鸾笑着望向徐慕礼,道:“夜赏幽谷芳。”

    “天幕独翩跹,聆听金闺怨”,慕礼歪身坐过去,给明鸾使了个,两将肖纯夹在中间与她轮战。

    肖纯知觉被她欺负,哭笑得地对道:“静观游子眠。”

    明鸾马上又抛出一句“闻儿夜哭啼”

    “——伴旅孤行船。”

    “身负相思意”

    “千里传缘”,重压下肖纯反倒文思更快。

    “无字鸿雁书”,徐慕礼和明鸾仍你一句一句得肯下阵。

    “——星河红叶笺”

    肖纯终于了了,望向看热闹徐慕欢求救道:“姨妈救,母亲和姐姐欺负呢。”

    慕欢维护肖纯道:“你们俩真胡闹,专挑年幼欺负”

    慕礼掩嘴笑起,联到此也该做个了结了,故一指慕欢说:“千古如一瞬”。

    “岿真法自然。”

    联句口干舌燥,斟了一圈茶歇了会子,明澈和肖卓那边也誊好了方才她们联句。

    慕礼数了数对明鸾说:“次属纯儿多,属你母亲少。”

    慕欢听罢,笑着点了点徐慕礼,与女儿说:“看你姨妈多聪明,看似欺负纯儿,实际上落了个第顿螃蟹宴。”

    进了戌时,慕欢才从菡萏别馆出虫鸣居。

    肖纯和明鸾未玩尽兴,今晚非要在一张上睡,慕欢也只能答应她留在园子里

    澈儿也困了,困得直揉睛,出了门也肯走一步,娘勉强地背着他,一会子他便伏在背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可徐慕欢&xe001毫无睡意,她十分思念俞珩,更忧心前方战事。

    她坐在虫鸣居抱厦里贵妃榻上,仍望着那孤零零月亮,心里暗暗地向月神祝祷,祝祷俞珩能得胜而归。

    所谓——若问相思甚了期,除非相见时。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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